林志玲拜他為師,跑龍套20年,3年被拒840次,如今47歲火爆全網
在很多人心中,張頌文很慘。
被內娛埋沒20年,電影學院畢業后跑840個劇組沒人要,窮到只能買剩菜;人到中年,好不容易遇到伯樂,靠「教科書式演技」被觀眾看見,收入卻不比流量演員,連老家市區房子都買不起,至今仍在租房。
這或許是他曾經真實經歷過的片段,但他卻一直警惕外界想象強加的「貧苦人設」,在他心里,那段所謂艱難的日子并不苦。
那是生活,是他一直追逐的演員夢想的根,真實而不漂浮。
演員的根
Actor‘s roots
最近,一直低調的張頌文因為演技封神屢屢沖上熱搜。
因為在《狂飆》中飾演的大佬高啟強太過真實,以至于被觀眾調侃「建議查查張頌文,不像演的。」
對于網友的調侃,張頌文的回復也頗為俏皮:
「昨天在外面看人放煙花,忽然聽見后面有人喊了句‘你過來一下’,我差點沒有撒腿就跑…」
在娛樂圈中,「演誰像誰」已經是至高褒獎,但觀眾卻評價張頌文是「演誰是誰」,活脫就是角色本人。
類似這樣的夸獎,張頌文等了20年才終于等到。
即便如此,他依舊覺得自己很幸運,「人家那些老演員,拍了四五十年的戲了,作品比我們多得多,但是可能就是沒有一部說突然間會關注比較多的電視或者電影,那我們才用了20年,就有人看到了,我就覺得很幸運。」
一次次的出圈,讓他不斷曝光在觀眾視野面前,換作其他人,可能會迫不及待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流量,可他卻時刻警惕「紅」可能會帶來的任何陷阱。
生活中那些真實的生命體驗,被他化為滋養演技的肥料,歷經20年,總算開了花結了果。
從《風中有朵雨做的云》到《隱秘的角落》,他飾演的角色頻頻出圈,換作其他人,可能會迫不及待抓住流量一路狂飆,成為高高在上的頂流明星,張頌文卻反其道而行——
匿于泥土中,繼續扎根生活,死守住演員的根本,成為他人生的重中之重。
劇中的高啟強,是一個唯唯諾諾、卑微膽小的魚販子,在生活的打壓下吃盡苦頭。
為了家人,他無奈孤身走進黑暗,嘗到權力的滋味后,在命運的驅使下又一路狂飆,成為一個心狠手辣、掌管一方的黑道大佬。
但他演的黑道大佬,并非個人的腦補自嗨,而是像是捏橡皮泥一樣,捏出一個鮮活真實的人。
觀眾感受到的這種真實,正是源于生活。
比如高啟強在魚缸里洗手的動作,沒有什麼深意,但卻是他特意設計的,「以前我在菜市場買菜時看見魚檔的老闆這樣,我就用上了。」
這樣的紀錄片式演技,并非天賦,而是張頌文一點一點從生活中「摳」出來的。
25歲前的張頌文,和演員這個職業根本挨不上邊。
他出生在廣東韶關,16歲從職高畢業后,為了生存,只能早早就出來闖蕩社會。
做的也不是人們眼中的什麼體面工作,印刷廠印日歷、裝空調、洗汽水瓶,這些雜活也只能勉強糊口。
後來,旅游業興起,19歲的他又去做了導游,一做就是5年,每天睜開眼都是在異鄉酒店。
那些年,生活中大大小小的苦他都經歷過,也甘愿為生存被社會磨平棱角,直到公司來了一位年輕女導游,兩人偶然的一次聊天,無意間改變了張頌文的人生。
女孩問:「你的夢想是什麼?」
張頌文整日為生存奔波,夢想于他而言太過奢侈,「我的夢想永遠沒法實現,我喜歡看電影,想從事電影相關的工作,但那不可能,電影離我太遠了。」
「怎麼不可能?你可以去北京電影學院呀。張藝謀都是28歲才去學電影。」
女孩的鼓勵瞬間擊中了張頌文的心,當天下午他就辭職,賣掉舊傢俱,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。
此時的張頌文還不知道,他離實現自己的演員夢足足有20年那麼遠。
在北京電影學院,多的是朝氣蓬勃的追夢人,唯獨25歲的張頌文成了「異類」,因為他是全校年紀最大的學生。
一開始,他連最基本的普通話都說不好,為了練普通話,他每天早起去草場高聲念台詞練基本功,平常和老師同學說話都要含著石子,「25歲考電影學院,我知道這應該是我終身的職業了,我已經沒有時間了,我得拼命。」
可即便是專業第一畢業,備受老師和同學認可,張頌文卻未曾獲得過市場的青睞。
畢業3年,他跑了840個劇組,也被拒絕了840次。
最讓他受打擊的一次,是他和周一圍一起見組時,被導演一臉嫌棄,說他「矮,大腦門兒,一看就是廣東人,做不了演員」,還吐槽周一圍是「香腸嘴,半斤八兩」,兩人也不敢說什麼,只能落荒而逃。
即便後來周一圍慢慢走上了正軌,可每次向劇組推薦張頌文時,也都被接連拒絕。
無奈之下,張頌文選擇曲線救國留校當助教,每個月工資1800塊,連交房租都不夠,靠著導游的積蓄勉強支撐了一段時間。
為了省錢,他每天晚上去市場買打折的菜,甚至撿人家挑剩的爛菜葉。
張頌文也曾有過懷疑、不想干的念頭,但對表演的熱愛,還是壓過了生活強加的種種心酸。
每次遭到拒絕沒戲拍時,他總是默默在心里對自己說:明天應該就會好了。
只是明天等來的,卻是20年的跑龍套。
太監、醫生、警察、公務員、罪犯......出現在鏡頭前的他,總是在給別人當背景板。
他也有過不甘,但仍對來之不易的小角色仍保持高度的虔誠,「再小的角色,都是我的機會。」
第一次拍戲當男女主演的背景板,明明只是個吃飯的路人甲,張頌文卻追著問副導演:「這個角色是誰?叫什麼名字?做什麼工作的?多大年紀?他什麼性格?他的父母是什麼教育背景?」
最后惹得對方特別不耐煩,直接趕人:「你演不演,不演你走人好嗎?」
當然,業內也有很多人肯定他的演技,說他演戲是一把好手,但每次談價錢時卻直接否定他的價值,「張老師,你是藝術家,但是你出演這個角色,你沒有流量,你懂嗎?」
早早步入社會的他,當然深諳市場的種種規則,只是曾經他可以為生存做各種不入流的雜活,卻始終堅守本心,不愿為表演向生活低頭。
跑龍套的日子里,他有一年收入只有3萬多。
某年冬天需要買鍋爐燒煤供暖,有部戲給他很多錢,可因為他反感那個角色,寧愿冷死也不愿去拍。
「當然不至于會冷死我,怎麼可能會愣是我,我都冷十年了,我怕什麼,我就不!但我就是不能低那個頭,你低那一次就會有第二次、第三次。」
跑了20年龍套,張頌文也并不是全然無收獲。
生活中經歷的悲歡離合、心酸苦楚,都成了他滋養演技的養分,終于在他40歲那年,等來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位伯樂——婁燁。
從2007年至今,婁燁已經找他拍了4部戲了。
每次選演員時,張頌文都是最早被選定的演員,哪怕有合作方提出「他沒有市場」的意見,婁燁都很篤定回一句「頌文是最合適的」。
張頌文沒有辜負導演對自己的肯定,用真誠和實力印證了這句話。
《風中有朵雨做的云》中,他特意跑到南方某市的城建委工作了半個月,不管是主任出去視察、開會,還是接家人電話,細枝末節他都認真觀察體會,就是為了塑造最真實的唐奕杰。
為了貼近角色形象,他甚至增重30斤,還拔掉了自己額頭上的頭髮。
為角色下的苦功,不會瞞過任何一位挑剔的觀眾,就連一向毒舌的史航都在首映會上點名夸他:「台上那個叫張頌文的人,我第一次知道你,我一邊看電影一邊搜你是誰,你嚇著我了。」
自此之后,遞來的劇本逐漸多了起來,從前總是被當做產品任人挑選的他,也開始有了更多選擇。
後來,《隱秘的角落》大火,張頌文飾演的朱朝陽父親朱永平,瞬間出圈成為人生中的高光角色之一。
讓人最深刻的片段,是朱永平二婚女兒墜樓死亡后,他下樓買餛飩,坐在女兒常坐的位置時卻因為桌子腿歪了瞬間崩潰,最后愣是含著淚將那碗餛飩一顆顆咽了下去。
那是張頌文進組后的第一場戲。
為了拍好這場戲,他故意熬夜甚至「絕食」三天,就是為了營造出一個喪女之后失魂落魄的父親形象。
網友驚嘆,這簡直不像是演的。
確實,準備這場戲時,張頌文調動的,是自己母親去世時那一刻的崩潰,所以才能自然而然流露出最真實的情緒。
他一直堅信,表演是生活的一部分,想要完成角色,就要走進生活,將生命中那些最真實的體驗融進表演,這才能塑造出角色的血肉。
在拍《革命者》時,他是慷慨就義的李大釗。
為了還原絞刑這場戲,他被威亞吊著反復下墜4次,脖子都勒的說不出話了,他仍堅持這樣拍,「只要我的生理極限能承受得住,我就努力演完。」
除了自己做演員,曾經他還在自己小院開設了表演輔導班,有很多知名演員慕名前來請他指導表演,鍾漢良、林志玲、宋佳、蔣璐霞......
他從不濫收學員賺錢,一對一輔導,有時甚至都不收學費。
教人學表演時,他也不會講太多課本上的知識,而是帶他們去體驗真實的生活,即便上了綜藝《我就是演員》做了導師,他也從不擺什麼導師架子。
年輕的演員問他:「如何才能成為您這樣的演員?」他給出了自己最真誠的建議,比如,你要跟這個社會活在一起。
因為自他踏進表演這條路以來,一直都是這麼做的,「我對這個世界很多學科都很好奇,唯獨對表演學科沒興趣。把生活過好了,就會表演了。」
如今,47歲的張頌文靠新片《狂飆》再次走紅,有觀眾唏噓他「演技好卻沒有房產」。
曾經媒體的一篇報道,讓他成為一個「沒有房、為表演忍耐貧窮」的孤獨藝術家人設,他本可以借著人設收割流量,可他卻為此感到頗為苦惱,還為此專門發了微博:
來過我家的朋友都知道,我租的平房宅子雖然質樸但被我收拾得非常舒適,滿園都是我種的花花草草,周圍的集市各種蔬菜瓜果也很劃算,很多朋友愛來我家小院做客,我猜他們是真心喜歡的,這樣的生活氣息給了我很大的安撫……
如今,有記者在采訪中舊事重提,他雖感到問題尖銳,卻依然真誠回答:
「我雖然沒有房產,但我過得很開心,我從來沒有看不起我自己,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很慘,希望大家不要再不停地去寫我很慘。」
的確,擁有房產并不是驗證一個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標準。
即便沒有房產,在北京順義鄉下租來的農家小院中,張頌文也從未放棄過好屬于自己的生活。
他愛花愛草,不拍戲的日子里,他就在家侍弄花草,甚至還種了許多蔬果;
偶爾小院進來了流浪貓狗,他會收養它們,還給它們起非常可愛的名字。
平日里,他最喜歡去的是菜市場閑逛,和菜市場大爺聊天,甚至還熟絡地幫人賣菜;
即便出門拍戲,他也從不住酒店,只因酒店沒有生活。
他像普通人一樣,自己租房子,在那里買菜做飯,很多劇組知道他這個癖好,有時候都會幫著租房子。
對他而言,只有認真做好一個普通人,才能真正做好一個表演者。
即便紅了,他仍愿扎根生活,肆意感受人間煙火氣的同時,也在時刻警醒自己:
「不要飄,什麼是紅?我去菜市場買菜,依然沒有人認出我,我的鄰居們依然扯著嗓子喊我小張。」